不曾拥有童话的两个女人(茜茜公主专辑)
童话般的茜茜公主恐怕只属于电影。真正的茜茜堪称传奇人物,而她的一生绝不是一部童话。
1837年12月25日,巴伐利亚公爵马克西米利安•约瑟夫的次女降临人世,这一天既是圣诞节又是星期日,公爵为这个女儿取名伊丽莎白,爱称茜茜。
茜茜生长在一个大家庭里,童年的生活自由愉快。父亲是一个无忧无虑的的贵族,喜欢写诗、弹琴、追逐女人,炫耀骑术,他甚至在院子里建起马戏场,弄来一个小丑和一个滑稽可笑的士兵……这位公爵信奉共和主义,具有平民意识,尤其欣赏犹太人,人们称为“奢华的无产者”。他既不爱自己的妻子,也不爱贵族政治。
茜茜母亲鲁多维卡是一位忠心耿耿的家庭主妇,当她意识到丈夫指望不上时,便把孩子们视为唯一财富,希望通过他们的婚姻解决一切问题。幸亏,家里有一门好亲戚:她姐姐苏菲的儿子弗兰西斯•约瑟夫因其伯父斐迪南一世元嗣而成为奥地利的王位继承人。1848年,因政治动荡,反叛四起,斐迪南一世逊位,弗兰西斯•约瑟夫登上了皇帝的宝座。老姐俩想亲上加亲,巴伐利亚公爵家的长女埃莱娜公主成为皇后候选人。在相亲的那一天,埃莱娜公主被打扮得贞淑贤静,谁知,冒冒失失的小茜茜闯了进来。她头上扎着小辫子,身上套着极普通的连衣裙,母亲根本就没刻意打扮她,然而,弗兰西斯•约瑟夫的眼睛里再看不见其他人了。这位年轻的奥地利皇帝将手中的一束鲜花递给了茜茜公主……
茜茜当时只有15岁,接过弗兰西斯•约瑟夫献上的花,她甚至不懂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姨母和妈妈一个劲儿地催问她:你爱他吗,茜茜?她竟天真地回答:“他,我又怎能不爱他呢?他要不是皇帝就好了!”就这样,他们定下了婚约。
茜茜这时尚未长成,身高只有1米60,象个玩具娃娃。用未来婆婆严格的眼光评判,她迷人,可爱,但有一个不小的缺陷——长着一口黄牙。(在以后的岁月里,茜茜没有留下一张露了牙齿的肖像或照片。)1854年4月24日,哈布斯堡王朝举行了热烈而隆重的婚礼。面色红润、双唇紧闭的茜茜公主在一片欢呼声和喧闹声中乘船沿着多瑙河顺流而下,直抵维也纳。婚礼冲淡了王室与人民之间的敌意,这朵巴伐利亚含苞待放的玫瑰似乎代表着新的幸福。直到这时,一切如意。
嫁入深宫,成为皇后,对茜茜公主来说,美丽的童话从此消失。繁琐的社交礼仪压得她喘不过气,可怕的孤独紧紧地包围着她。一年以后,茜茜怀孕了,深受妊娠反应的折磨,她终日以泪洗面……女儿刚一出生就被抱走了,婆婆认为她没有能力带孩子。又过了两年,第二次怀孕生女,伴着她的依然只有泪 水……宫廷里的人觉得她很笨,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出访意大利时,那里的人民对她充满敌意;只有到了匈牙利,她才见到一张张充满热情的脸。从这时起,茜茜开始学习匈牙利语。
1857年,她又一次来到布达佩斯。在此期间,她的一个女儿夭折了。一年以后,茜茜为奥地利帝国生下王位继承人——鲁道夫王子,和前两次一样,孩子被人从她身边带走了……她开始发烧,恶心,食欲不振。就在这时,弗兰西斯•约瑟夫皇帝决定建设现代化的维也纳,拆毁了旧墙,建起了拳击场,而人民需要的是一部宪法。帝国国运不佳,茜茜诸事不顺。她渐渐长大了。
1859年,弗兰西斯•约瑟夫决定对撒丁王国开战,尽管他亲自上阵,依然没能挽回败局。茜茜去照顾伤员,并为独裁的君主政体进行温和地辩护,但是,没有人听她的。
七年过去了,茜茜生了三个孩子,进行了一些正式出访,目睹了一场血淋淋的战争。婆婆令她憎恶,丈夫心不在焉。从这时起,她不再把自己放在被动的境地。她组织了一连串的舞会,有意识地在歌舞音乐中消耗自己的精力;她食欲不佳,身体状况越来越糟,宫廷医生向她推荐肺疗草,并建议她到马德拉群岛接受日光浴。
茜茜得了奔马痨(一种恶化极快的肺结核),眼看就要不行了,奥地利民众没完没了地追问:“皇后在哪儿?她怎么样了?”他们却听不到答复。有两年的时间,茜茜在有温泉的城市、希腊的岛屿和娘家辗转漂泊,终于,她从死神手里逃了出来。
在她重返维也纳的那一天,10个管弦乐队,14000名手持火把的运动员欢迎她。她取得了全面的胜利:和弗兰西斯•约瑟夫达成协议,从此有权挑选陪伴自己的宫廷命妇;有权管教孩子;并且争取到了自由,直到这时,茜茜发育完全了,身高1米72,满头秀发。
接下去,她为了恢复窈窕的身材进行了艰苦的努力,每天早晨5点起床,练剑、游泳、做体操,还坚持洗冷水浴,茜茜变得成熟而完美,摄影师为她留下了一张张美丽的倩影。她乐意与爱犬或自己的兄弟拍照,却很不情愿同丈夫合影。
身为奥地利皇后,茜茜与那些维也纳贵族不一样,她发自内心地热爱匈牙利,她欣赏那里的音乐、马匹、骑士,欣赏布达佩斯的巴罗克式建筑以及那里的色彩和节奏……她在内心深处对这块土地的热爱恐怕还和一个传奇式的人物有关,此人便是安德拉希伯爵。1848年,伯爵参与了反抗奥地利统治的斗争,革命失败后,他逃出匈牙利,被缺席审判判处死刑,安德拉希风流倜傥,始终有上流社会的女人围着他转,人们称之为“英俊的绞刑犯”。流亡十年之后,安德拉希获得大赦,重返匈牙利,从此,为了自己的政治理想,伯爵进行了不懈的奋斗。
在骨子里,茜茜和安德拉希是一类人物,他们都是反叛者,彼此欣赏,相互吸引,却又不能进一步发展两人之间的情感,安德拉希以一种谦恭的态度爱着奥地利的皇后,茜茜则对他怀着深深的依恋之情……1866年,面对普鲁士的“铁血宰相”俾斯麦,弗兰西斯•约瑟夫皇帝意识到需要安抚匈牙利,他终于和安德拉希伯爵坐到了谈判桌前,这时,茜茜成了这两个彼此敌视而又都对她另眼相看的男人之间的调停人。
1867年,根据奥地利和匈牙利统治者之间达成的协议,奥匈帝国建立。在6月8日这一天,匈牙利宰相安德拉希伯爵将一顶王冠戴在了茜茜的头上,匈牙利人选择了她,她从此成为匈牙利女王,在维也纳,她经常受到抨击:而在布达佩斯,她受到的是崇拜……
但是,为了对孩子们有所补偿,茜茜从匈牙利回到奥地利。她给丈夫下了最后通牒:必须在母亲和妻子中间作出选择。弗兰西斯•约瑟夫终于和母亲摊了牌,孩子们这一次彻底回到了茜茜的身边。然而,对于他们的独生子鲁道夫来说,这时已经为时过晚!孤独、恐惧长期缠绕着他,与父母陌生以至不能沟通,政治抱负无法实现……鲁道夫越来越消沉。1989年1月30日,在离维也纳24公里的迈耶林,有人发现了鲁道夫和他的情妇玛丽•费采拉的尸体,他们双双自杀了。
茜茜没有赶到出事地点。直到王子下葬时,人们才听到她对着棺材发出伤心不解的叹息。从这时起,她和儿子一起死去,留下的只是一个日渐衰老的躯体……
一晃又是九年。这期间,茜茜到处游历,越来越象她的父亲,喜欢做诗、骑马、欣赏犹太人……她和丈夫不经常见面,弗兰西斯•约瑟夫身边始终有情妇相伴。
1898年9月10日中午,茜茜准备乘船离开日内瓦。她走出旅馆,仆人拿着行李,宫廷命妇陪伴在身边,她们缓步向码头走去。就在这时,死神向她走了过来;一个名叫卢伊季•卢切尼的意大利无政府主义者为了“一鸣惊人”,把奥地利皇后选做靶子,卢切尼终于等来了茜茜,他猛然拔出锥子,对着她的胸部戳去,锥子又尖又细,茜茜甚至都没有什么痛感,“他想干什么,想要我的手表?”她从地上爬了起来,自己走到船上。可是,刚一上船,她就倒了下去。身 边的宫廷命妇连忙解开她的衣襟,发现胸口上有一个很小的血点。船长命令船掉头回岸,人们用担架把她抬回旅馆,在旅馆里,医生切开了皇后的肘窝动脉,血不再 往外喷涌……茜茜死了。
没有多少人参加她的葬礼。弗兰西斯•约瑟夫皇帝在她下葬前剪下一绺头发保存起来……不过,在这一生中,她爱过他吗?从她对他的态度和她留下的诗句中看,答案是否定的。
1982年5月,43岁的著名影星罗蜜•施耐德孤独地离开了人世。罗蜜一生事业辉煌,从影29年拍摄电影近60部,其中尤其以《茜茜公主》最为著名。她把纯真美丽、活泼开朗的茜茜公主演得栩栩如生,深获各国观众的喜爱。
毫无疑问,罗密是奥地利电影史上最值得骄傲的人物之一。出生于维也纳一个艺术世家的她从小就颇具表演天赋。本身即是演员的父母更是使她能在15岁时就有机会步入影坛。1955年,17岁的罗密被导演恩斯特•马利施卡看中,开始主演电影三部曲中的第一部《茜茜公主》,随后的两年,她继续主演了第二、第三部《年轻的皇后》和《皇后的命运》。这三部影片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影片中,罗密扮演的少女茜茜清新活泼,皇后茜茜高贵典雅,气质宛若天成。特别是她那迷人的微笑,驱散了二战后奥地利人民心中的阴霾,带给了人们重建家园的信心。随着影片在其它欧洲国家的播放,年轻的罗密迅速征服了欧洲人的心,赢得了“战后欧洲第一美人”的赞誉。70年代以后,她的演技日臻娴熟,接连获得法国、德国电影大奖,其中包括被称为“法国奥斯卡”的凯撒奖,成为世界知名的影星,并被誉为“世纪女演员”。在耀眼的光环下,罗密的一生其实并不幸福,感情的挫折、爱子的夭亡、疾病的折磨,给她44年的短暂人生蒙上了一层悲剧色彩。
罗蜜•施耐德与阿兰•德隆的爱情故事是二十世纪最为人们津津乐道的故事之一。由于阿兰•德隆对此缄口不提,即便偶尔提及,也很含蓄隐讳,再加上罗蜜•施耐德已经死去,因此许多广为流传的故事是人们编造出的。而长久掩盖的事实是:在罗蜜的生活中,这位法国影星,不仅是她最重要的,同时也是最忠实的男人。他是少数几个不利用她,不掠夺她,不榨取她的人之一,至少在经济上如此。
“我畏惧她忧愁的皇家气质,”阿兰•德隆说,“因为我最初认识的是银幕上的茜茜。但在真实生活中,我第一眼看见她就被她迷住了,我无法抗拒她的纯真。命中注定她将是个大明星,而不是德隆夫人。德国人认为,我拐骗了这个纯洁的少女,他们说:‘这只高卢公鸡,粗鲁地占有了他的猎物。’”其实,罗蜜的继父汉斯•赫尔伯特•布莱茨海姆也说:“这家伙根本不适合这孩子。”实事上,布莱茨海姆不仅是关怀备至的“爸爸”,为罗蜜的名誉及自己的生意勤奋努力的人,同时,他也暗恋着继女。
罗蜜与德隆在卢加纳湖订婚时,罗蜜•施耐德向母亲玛格达讲出了一直埋藏在她内心深处的秘密——她“爸爸”的企图,没有用母语,而是用法语说:“他明确提出要和我睡觉。”
一直是德隆的代理人,也曾经作过罗蜜代理人的乔治•波姆,罗蜜•施耐德与阿兰•德隆的密友,在她死后说他“从没见过罗蜜比与阿兰在一起的时候更快乐。我相信,他是她生命中真正的男人。”罗蜜•施耐德本人呢?她也说过:“我要生活,与阿兰一起生活,在穷乡僻壤也无所谓。我要生活,但同时也要拍电影,因为我热爱我的职业。我从来没有战胜过这个矛盾。”
罗蜜•施耐德遇到长她3岁的阿兰•德隆时,芳龄19,并已大名鼎鼎。在为《维 吉的故事》及《女王的少女时代》进行的为期3周的宣传旅行中,她受到美国所有电视台的访,在好莱坞的晚会上,被人们围得水泄不通。1958年夏,罗蜜•施耐德来到巴黎,举行《克丽丝蒂娜》开机前的新闻发布会,她及搭档也就是阿兰•德隆被介绍给了新闻界。她还将重拍由奥普西斯改编的施尼茨勒的《情人》,重塑玛格达•施耐德当年演过的角色。玛格达一直陪伴在女儿身边。1933年拍的《情人》中,玛格达•施耐德扮演了不幸的克丽丝蒂娜,威林的角色(并因此出名)。现在,这个角色由女儿担任。罗蜜•施耐德在机场被搭档接走了。阿兰•德隆当时是法国电影界的希望之星。他英俊潇洒,大街上的男人女人都会为他回头。 在被制片人发现之前,他已在生活中扮演过不同的“角色”。他在印度支那当过兵,长官只能回想起他的种种劣迹;他在巴黎开过出租车,当过跑堂,也曾在圣日尔曼大街上卖艺为生;现在,他成了演员(像罗蜜•施耐德一样,未受过专业训练)。与这位德国明星的合作,将带给他一次突破。由制片商安排的机场仪式让两人感到痛苦,两人都感到对方做作卖弄。之后在丽都举行的晚宴上,两人的坐位离得很远。
罗蜜•施耐德与阿兰,德隆在《克丽兰蒂 娜》一片拍摄中的合影是立像,好像是“偶然”拍的快照。这不能说明两人的关系,或者只能说,记者在旁边窥视时,他们一直友好地站在一起。罗密•施耐德与阿 兰•德隆在拍摄开始时,必须通过翻译,因为他不会讲德语,而她也不会讲法语。担任翻译的让-克劳德•布里阿里说:“他们在上面拥抱,而我在下面翻译。真的很滑稽。”
拍摄工作一切正常,离开摄影棚后,两人都觉得恶心。罗蜜•施耐德听到人们讲述的许多关于德隆的坏事,包括他对 老女人的偏爱(那时,30岁就是老了)以及他为了前程不惜一切手段的做法的传闻,感到既惊奇又恶心。人们还议论纷纷,看到他与一些不能与女人正常交往的男人在酒吧里(但没有证据)。他与巴黎黑道人物的交往已不是秘密,这些人属于科西嘉黑社会。但这也只是猜测,没有依据。后来她与他一起生活时,关于她的传说也广为流传,但与事实相距甚远。对此,罗蜜•施耐德只能付之一笑。她很快学会了不信任记者。在德国她被视为魔鬼,因为她竟敢从健康的德—奥茜茜世界逃到堕落的巴黎。从此以后,她一生都被记者追踪。
《克丽丝蒂娜》最后一段在维也纳拍。当阿兰•德隆乘飞机返回巴黎时,罗蜜•施耐德一直送到飞机旁。母亲玛格达及“爸爸”布莱茨海姆希望一切都会随飞机起飞而结束。但这种暧昧关系一直保持着,罗蜜与她的许多搭档都有这种关系。
结束了《克丽丝蒂娜》的拍摄后,这个年轻的姑娘本能地决定,要按自己的意愿安排将来的生活,而不是按人们的期望去生活。茜茜终于脱下了让她头痛的假面具,卸下了伪装,把传统社会抛到脑后,以罗蜜•施耐德的本来面目飞往巴黎,飞向德隆。她与情人在马兰盖沿河路3号的住宅附近住下,乔治•波姆也住在这里。她卧室、墙上裱着红色的天鹅绒,从窗口可以看到德隆的卧室。她一天天承受着来自母亲与继父的压力、乖孩子好姑娘的陈规俗套对她已毫无意义,报纸上说些什么她也毫不在意。在今天,一个姑娘离开父母去和她所爱的男人住在一起,是很正常的事。但在当时,不仅鲜有发生,而且在德国简直就是丑闻,完全违反了一个大家闺秀严格的行为规范。罗蜜比任何一个姑娘所受到的约束都更多。作为电影世界的产物,她以牺牲个人生活为代价,换来了名誉——但这个代价太大了。人们希望她循规 蹈矩,她不只属于自己或某个男人,她属于全德国人民。为了保持最大的商业利润,她应该保持纯洁的茜茜形象,而不该在20岁时就与一个男人未婚同居,况且这个男人完全不符合德国人心目中的女婿形象。虽然如此,或者正因为如此,罗蜜•施耐德更为自己的自由而高兴。即使与德隆分手后,她仍然把这件事当作少女时代快乐的回忆之一。
巴黎变成了她的故乡,在这座大都市里她有回家的感觉,这感觉她永远不会放弃。首先在生活方面,返回巴黎 意味着进入美好的生活。在巴黎,她进入了一个新世界,远离以前她遵循的茜茜世界的价值观。晚上与德隆一起去酒吧和餐馆,与著名演员会面,他们当然知道茜 茜,很高兴认识美丽的施耐德。在激动人心的节日里,道德与不道德失去了界限,人们对此也毫不在意。但这不久就引来了阿兰的嫉妒,虽然阿兰明白自己不可能与一个女人厮守一生。罗蜜•施耐德在给德国朋友的信中写道:“宁愿在不幸的激情中生活,也不愿在平凡的幸福中沉睡。”她在巴黎没有经历到的,而且后来也没有经历过的是平凡的生活:邻居,采购,公园里散步。她的圈子里,真正的朋友少,假朋友多。这个圈子里的人像她一样有名,都是影星。
不久,施耐德与德隆搬到麦辛纳大街的一所房子里,房子是阿兰买的。拍了几部电影后,他的经济状况大大好转了。虽然两人浓情蜜意,但工作对于他们仍是最重要 的。他们互相鼓励争取更大的成绩。刚开始时,罗蜜•施耐德的名字总是排在演员表的最前面,而德隆的总是在最后面。不久,情况倒过来了。德国电影业不再给罗 蜜提供合适的角色,而此时,德隆却连直线上升。虽然根据原来的合同,罗蜜•施耐德仍在一些片子中担任主角,如《一半温柔》、《人间天使》、《美丽的骗子》、《卡佳——无冕女皇》等,她的片酬仍然很高(单是《卡佳》一片的服装费,她就得到600000马克),但在德国观众的眼里,她从第一名降到了第二十名。《茜茜》三部曲后的所有电影都没有得到观众的喝彩,而被认为是电影院的毒剂。按电影界的行话说,罗蜜成了票房收入的毒剂,那些曾经向奥地利皇后大献殷勤的人,现在不再欣赏她。影迷们不想看到她演别的角色,发展她的演技。她并不在意观众的这种想 法。首先,她认为自己已经有足够的钱;其次,她眼前的新世界更吸引她。“对于我来说,巴黎及阿兰•德隆才是最重要的,在这座城市里,有我的爱情,有我倾慕 的人。”她毫不关注金钱,钱由布莱茨海姆照管。他每月汇往巴黎5000马克,她认为够用了,他却认为太多了。
与德隆在巴 黎生活的那几年里,罗蜜•施耐德写下了大量的字条记事。有备忘录,有座右铭,也有愤怒,如她再也不愿见到某人(常常第二天就改变了)。这段时间保留下来的 字条不多。内容主要是与她接近的人,他们收到了多少封罗蜜•施耐德的信和字条。这些信常常附有小礼物,是她随意找出来的,并无特殊意义。罗蜜•施耐德很慷慨,对于钱,她向来马马虎虎。例如:和乔治•波姆住在一起时,一次,小偷入室行窃,丢失的东西中,有乔治的几颗卡蒂埃金纽扣。波姆述说了此事。不久后,在 一次与安妮•吉拉多尔合作的戏剧的首演式上,罗蜜、施耐德从波姆身后蒙上了他的眼睛,把一个小盒子放进他的衣袋里,“扣上吧,想着我。”那是卡蒂埃的金纽扣。罗蜜•施耐德送礼物时,从不在意它值5千马克还是5万马克。
在巴黎那些忙碌的夜晚,这对已正式订婚的恋人之间有时风雨交加,有时波平浪静。阿兰•德隆的情绪爆发时,常常花瓶飞舞,棍棒交加,但也有安宁、真挚的时候。由于拍片外景地不同,他们只能互通电话,分离几周后 他们会在唐库见面。这是个小地方,德隆在这儿买了一幢房子,没用罗蜜•施耐德的50万法郎,虽然罗蜜很愿意出这笔钱。这里远离巴黎的记者和朋友,阿兰•德隆后来说过,他当时曾努力做个普通人。7月的一个早晨,他站在花园里,卧室的窗下,手里拿着个小石头,往上抛。“罗蜜,起来,我们去教堂预定婚礼吧。”他 想对她说。他抛了石头,罗蜜出现在窗前,但他却没说婚礼的事。罗蜜•施耐德如何爱他,从她父亲的信中可见一斑;“我亲爱的小宝贝,小老鼠,如果你一切都非常非常好,像你信中所说的一样,你一定是恋爱了。我希望他是个好人,希望你能告诉我一切。如果你的信里再用罗丝玛丽签名,我可要打你的屁股。”她给父亲的 信基本都不签名,而是画一只小老鼠。
《明镜》周刊于1963年底刊登了一篇文章:“4年8个月零24天之后,在数次宣布结婚又数次食言之后,本世纪中最喧闹、见报频率最高的婚约以一次越洋电话而告结束:在13000公里长的电话线两端,奥地利影星罗丝玛丽•阿尔巴赫—瑞提,又名罗蜜•施耐德,25岁,与法国新浪潮骑士(《只有太阳可以作证》)阿兰•德隆,28岁,平静地达成一致,解除婚约。”
罗蜜•施耐德与阿兰•德隆的分手当然不是如此简单、平静及非戏剧性。也不能说,他们分手是因为德隆抛弃了她。
在好莱坞拍电影期间,由于饭店太贵,她在白威利山租了一套别墅,与女秘书桑德拉•约尔曼及几个佣人住在一起。一天,朋友兼代理人乔治•波姆来看她。一是来看 看与杰克•莱蒙的合作,二是来谈下一部片子的计划,这是与哥伦比亚公司的合作。双方计划在7年中拍7部片子,并尽可能延长合作。
关于两人离婚的一个故事这样说:乔治•波姆接到阿兰•德隆的电话,让他在公文包里找出一封信交给罗蜜。罗蜜•施耐德得知阿兰•德隆打来电话而不与她讲话,斥责波姆不为他们接通电话,波姆支支吾吾。在去摄影棚的路上,她逼他说出实情,他终于拿出那封15页长的信。晚上,拍摄结束后,她看了那封信。罗蜜几近崩溃,泪水随之而来,靠着镇静剂和酒精的帮助。她才坚持拍完了整部电影。
许多年后,罗蜜•施耐德说:“这个故事不是真的。因为阿兰从不写信给我,而只是写字条。”
关于这件事的另一种说法还不太离谱:据说,阿兰•德隆在电话上简短地告诉罗蜜•施耐德为什么要离开她。他说,她太好了,而他不可能成为一个好丈夫,等等。结 果和上面的故事一样——眼泪,崩溃,但一直坚持到拍摄结束。这个故事中还有一个刺激的说法——拍摄过程中,罗蜜•施耐德与著名的好莱坞制片人罗伯特•伊文 斯开始了一段充满激情的关系。但这也是不可能的,因为直到罗蜜•施耐德与亨利•麦恩分手后,她才认识罗伯特•伊文斯,这已是多年后的事了。
事实是(罗密•施耐德保留了许多字条),罗蜜回到巴黎的寓所时,发现一束玫瑰,下面有一张德隆写的字条:
“我与娜塔利去墨西哥了,祝好!阿兰。”她也保存着维斯岗提的电报,他在报纸上得知两人关系结束时,向她表示“我爱你,罗蜜娜•卢卡。”
罗蜜用剃须刀割开手腕的血管自杀,但被一个朋友发现并救了她。他认识一个正直的医生,照顾了罗蜜并对此保持沉默。正如乔治•波姆对他所知道及经历的一切保持 沉默一样。罗蜜•施耐德从没有忘记这一点。几年后,在法国南部与亨利•麦恩的婚礼上,乔治•波姆是证婚人,她的手腕上还可见到一条淡淡的疤痕。
罗密逝世后的20年中,仍然不停地有各种关于她的书、图片集出版,其中很多都在书名的“罗密”前加上饱含深情的“我的”二字。对于这种“罗密•施奈德现象”,有评论家认为,罗密的故事是永远也讲不完的,因为在上千万喜爱她的观众心中,罗密已经是一个象征,成为他们自身历史的一部分。
在奥地利,已经无法分清人们喜欢的到底是罗密还是茜茜。漫步维也纳街头,卖旅游纪念品的小店里摆满了画有茜茜图像的各种纪念品:印刷精美的陶瓷盘、做工考究的锡盘、小巧的装饰性银匙,还有各色的明信片。历史画片中的茜茜端庄秀丽,含蓄忧郁。然而提起茜茜,人们更愿意谈到的仍然是电影中的茜茜———充满青 春活力,灵气逼人的罗密。
二战后的奥地利满目疮痍,百废待兴。然而由于在二战中与德国纳粹法西斯 那段不光彩的历史,战后的10年中,奥地利被4个战胜国分片占领,直到1955年才真正实现独立,成为中立国。经过两次世界大战,庞大的奥匈帝国分崩离 析,版图面积急剧缩水,国民情绪低落。战后的重建急需一些有效的方法来鼓舞国民的士气,回想昔日帝国的辉煌,茜茜公主极富传奇色彩的一生成了极好的素材。 今天我们在电影里还能看到,除了茜茜和弗兰茨浪漫的爱情故事,电影还大量表现了奥地利绮丽的湖光山色、19世纪中叶奥匈帝国王公贵族的精致生活、虽小有波澜却也最终风平浪静的帝国繁荣景象。奥地利人以这种独特的怀旧方式,重塑了战后一代人的新生,而罗密青春迷人的微笑,更成了人们医治创伤的一剂良药。不论 是50年代对昔日帝国的怀念,还是至今不息的对罗密的怀念,确实让人看到,奥地利是一个略带忧郁的、容易怀旧的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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