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的味道之甚嚣尘上的无眠之夜——Arjuna的新马游记

　　Sora说不到乌节路就等于没来过新加坡，乌节路号称与纽约第五大道、巴黎香榭里大街齐名，这里大型百货公司林立，世界级流行精品饰汇集，乃拜金女所向往的购物天堂。素来就不喜欢逛商场的我对乌节路是兴趣缺缺，所以一开始在安排行程的时候就没有把乌节路列入计划之内。
　　踏上乌节，第一感觉就是仿佛到了上海南京路，只是乌节不是步行街，车来车往，街道两侧还矗立着南京路所没有的热带棕榈树。尽管乌节路两侧的商场规模与南京路相仿，但陈列的货品档次要比南京路高出许多，从品牌质量上看更接近于上海的淮海路。
　　Sora的目标地是义安城三楼的书店，听她说这家书店有卖日本和台湾原装进口的漫画和轻小说。途径威势马（Wisma），在路旁的棕榈树下，我看到一个卖冰淇淋的流动摊点，想起以前电视里介绍的新加坡特有的榴莲冰淇淋三明治，我准备去买个尝尝，结果Sora的榴莲威胁论让我放弃了刚刚成型的念头。乌节路沿街设有许多露天咖啡馆和小型酒吧，夜色下华灯与烛光辉映，带出一阵慵懒的惬意。由于天气闷热的缘故，这些露天休闲的场所坐客寥寥，只有几位金发碧眼的欧美人抱着啤酒孤零零得呆坐着，找不到焦距的眼睛我能读出是无聊和寂寞。难怪新加坡会有大批住在豪华星级酒店，靠非法卖身为业，偷渡过境的中国年轻女人，这里空虚且多金的男人不在少数。这些女人们表面过着体面的生活，然她们在堕落中腐化的身心在流逝的岁月中留下的只会是无法逆转的悔恨，待到廉价的悔恨伴随羞耻和自尊心消失殆尽剩下的不过是一团行尸走肉。不过此类纸醉金迷的荒淫故事已不再是西方世界的专利产品，不知觉间我们身边这样的场景成了司空见怪。
　　义安城号称是新加坡最大的购物中心，由高岛屋和义安城两家百货大楼连接组成。Sora说这里云集了世界顶级的品牌，如路易斯威登、香奈儿、卡地亚等等，开始我以为这里商品的档次应该和上海恒隆广场一致，待到里面逛后发现这里并非完全是奢侈品的聚集地，从商场的构建布局上看像极位于上海静安区的久光百货，待后来才知道高岛屋是日本人投资兴建的商场，难怪从外到内都透着日本气息。高岛屋的三楼就是Sora此行重点推荐的书店Kinokunoya，纪伊国屋被誉为东南亚最大的书店，因为中国有很多大型书店，所以我对这家书店的规模并不感冒。纪伊国屋的书籍以英文为主，每排书架上都贴有书籍种类的中文标识，我俩关注的台版漫画和轻小说被放置在距离入口很近的位置。正版的漫画手感和印刷质量果然不同反响，售价也不菲，单行本的售价在5-7新币不等，约合15到35人民币。轻小说的种类不多，大凡都是些近期热门的小说，如《凉宫》、《夏娜》、《圣魔之血》、《全金属狂潮》等等，没有我要找的《魔术师奥芬》和《吸血鬼猎人D》，这些小说应该都是台湾原版进口，售价之高令人乍舌，一本售价在12-15新币不等，约合60-75人民币，这些小说在台湾销售的话最多30-50人民币。
　　逛完书店，我俩已是饥肠辘辘，预定到鱼尾狮公园吃饭的计划在肚子咕噜噜的抗议声中华丽得化为泡影。在Sora的提议下，我们在义安城地下一层的排档随便搓了一顿，我点了份海南鸡饭，Sora点了份鸭饭。尽管Sora说在义安城吃饭要比别的地方贵上很多，但一份鸡饭也就6块多新币，分量十足且味道不差，跟上海商城中大食代出产的饭食相比，这顿饭绝对是物有所值。这次吃饭意外的发现这里供应的辣椒酱非常之正，结合以后几顿饭的经验得出，新加坡每家饭店供应的辣椒酱滋味各异，所以喜欢吃辣的游客到新加坡品尝美味的时候不要忘了舀上一小勺店家提供的辣椒酱，配饭配菜的同时开胃去燥。
　　匆匆踩过乌节的马路，捎上一盒新加坡著名的亚坤早餐店自产自销的由椰奶和鸡蛋制成的果酱kaya，瞻仰过街道彼方灯火璀璨的百丽宫、幸运购物广场和诗家董后，来不及跟这条在喧嚣黑夜中灼射出眩目光华的大街说声再见我俩便再次踏上征程。
　　前往鱼尾狮公园的途中，我俩顺便逛了逛莱福士，跟上海的莱富士比，作为起源地和总部的新加坡莱富士虽然整体规模没有想象中的大，但广场内部典雅的陈设及柔和的乳白色基调令这里散发着经由历史沉淀生成的大气和沉稳。
　　从莱富士城出来，穿过号称世界最大的地下购物街城联广场，City Link Mall，向着外观有如两只偌大金黄色榴莲的滨海艺术中心，Esplanade-Theatres on the Bay往南步行约10分钟，就能见到新加坡标志性雕塑鱼尾狮了。此时此刻我俩几乎是处于爬行状态了，由于不认路，我俩多走了10多分钟的冤枉路，幸好大方向没搞错，否则真是要雪上加霜了。鱼尾狮公园位于Marina Bay的河口平台上，隔岸望去，灯火映照下的鱼尾狮通体金黄，显得富贵雍容。海湾边的石阶上坐着不少情侣。尽管新加坡是个处处浸透出西方文明的国家，但新加坡华人的服饰、行为、谈吐仍保有东方独有的含蓄和内敛。不似上海滨江大道上随处可见、抱着伴侣不分场合一通乱啃的骆驼，这里情侣们的表现可谓模范。顺着海湾继续往南，鱼尾狮公园已近在咫尺，站在连接滨海艺术中心和鱼尾狮公园的大桥上朝桥的对面望去能看到圣安德烈教堂，St. Andrew’s Cathedral的白色尖顶和高等法院，Supreme Court酷似美国白宫的外观风貌。
　　终于抵达了我们今日之行的最后一站——鱼尾狮公园，Merlion Park。虽然我和Sora都已疲倦不堪，但还是振作精神为这只代表了新加坡这个国家的鱼尾狮致上由衷的赞叹。鱼尾狮公园占地面积不大，公园里共有两头鱼尾狮，我们通常见到的是面向大海迎风而立的巨型鱼尾狮，与它背对背的是一只高度1米左右的小鱼尾狮。站在石阶上，夜空中洁白的圆月、不远处的高楼灯火、兴建中的巨大摩天轮、黄水晶般晶莹剔透的滨海艺术中心，海风徐徐吹过，虽然没带来凉爽却捎上了浪漫。当时已近11点，鱼尾狮公园依旧热闹非凡，原来这天是周末，新加坡的孩子们又刚刚结束考试，难怪大家都要涌到此处舒缓心情了。
　　坐上拥挤的地铁，时间已过11点。从莱富士城到Boon Lay不用换线，这对身上驮着个大包、手里抓着只巨大手提袋、累得手脚麻痹的我无疑是件大大的好事。地铁窗外的夜景与许多大城市一样，掩映在人造灯光中的建筑和树木在黑夜中显得死气沉沉。挨过了不知多少个站点，遥遥无期的终点站Boon Lay总算是非常不甘得出现在我们面前。出站后，我俩没有停顿直奔位于Boon Lay的公交车站，前往南洋理工大学的179号公车的末班车是晚上12时，若是赶不上这辆车我们就只能破血打的回巢了，新加坡打的的费用跟欧洲相比并不昂贵，但加上乱七八糟、不知所云的附加费之后总价就高得令人乍舌。尽管新政府不提倡夜生活，但这里公共交通要运营到深夜，这对乐不思蜀的夜行人而言无疑是个福音，对旅行者来说更是件省钱省心的好事。
　　我没料到坐179公车的人会那么多，自然多数是学生，考试结束后大伙的心情都一致，为了狂欢而狂欢。候车的人虽多却井然有序，让人联想起今日乘坐地铁时乘客们先下后上的场景。听Sora说，以前这里人少的时候秩序更好，但近些年来新加坡的人口猛增了100多万，这些人中多数来自中国大陆，他们把许多陋习带到了这里，给原本安定的秩序增添了一丝不和谐的混乱。几年前的先下后上是待所有出站乘客下车完毕之后，候车乘客才一个个上车，而现在时不时会见到一些华人长相的乘客未待乘客下完就哧溜窜上车，飞快得找到空位一屁股坐下，然后旁若无人得洋洋得意一番。
　　到达NTU已过深夜12点，偌大的校园静悄悄，看不到一个人影。尽管月色皎洁，道路两侧的路灯努力吐着白光，但四下仍是黑漆漆一片，幸好宿舍楼里亮着灯光，且这里是新加坡，否则我肯定会拽着Sora狂奔回家。路上，Sora让我小声说话，她所住的宿舍因为历史悠久隔音效果极差，在楼下打电话只要稍微大声点，住在三楼里间的人就算是关起房门还能听得一清二楚。从外观上看，Sora所住的学生宿舍式样老旧，近似于中国80年代南方砖混结构的4-5层楼居民住宅，方方正正的样子。走到里面是同样的感觉，质朴的白墙，平整的水泥地，缓缓而上的阶梯，让我记起印刻在记忆深处那个童年时代的居所。
　　Sora的宿舍属于一个Unit，五室一厅加上一个厨房、两个卫生间、两个阳台，听起来面积颇大的样子。里面聚居了7人，有PhD，也有Master，因为考试结束，多数人都已回国，剩下的加上Sora也就4个人，其中一个买了5月5日清晨6时的飞机，待她一走，就剩下我们4人了。以前对中国的PhD就没有什么好印象，所谓Permanent Head Damaged解释的一点没错，除去少数真心热爱研究的PhD，中国许多的PhD是出于各种不甚纯粹的目的攻读PhD的，且由于学习时间过长，多数人的EQ会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或缺失。这里住着的几个PhD中有些就有类似症状，其中最搞的是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上海女人，从我入住到离开都没见到她人，本来以为她回家了，结果听Sora说我走后第二天她便得看到这位大姐非常神奇在外走动。
　　我借住房间的户主也是位PhD，这位大姐的房间令人意外的整洁，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衣橱和书桌，叠得方方正正的毛毯，没有污渍的墙面，给人舒适清爽的感觉。因为忙于复习，Sora的房间相当杂乱，由于事先打了招呼，面对眼前的乱哄哄我自然也就没怎么大惊小怪。然而收拾完行李到厨房扔垃圾时，厨房展现一番景象令我有种把住在这里的女人们拖出来鞭尸的冲动。巨大深蓝色的垃圾桶全满，有些垃圾散落在地，幸好里面没有剩饭剩菜，要不肯定会有蚂蚁、蟑螂等等爬虫阵地战在此上演。我打开冰箱准备把从上海带来的蜂蜜蛋糕放进去，里面的情景又吓了我一跳。冰箱几乎全满，套着类似于国内菜市场提供的红色或蓝色塑料袋的食品被乱塞一通，冰箱内壁发黄发黑，最夸张的就是冰箱底部一圈黑乎、油腻腻的恶心之物，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大堆蚂蚁死尸。Sora对此见怪不怪，她说每周会有人收拾房子，由于负责打扫她们宿舍的马来人非常懒，加上这里的有些女人们不爱干净，特别是自那位神秘的上海大姐出现后，公用部分就成了这幅德行。
　　洗澡的时候Sora特意让我用一间离我和她房间较远的卫生间，我一开始以为另外一间闹鬼，因为坐车的时候听Sora说新加坡闹鬼闹的厉害，后来才知道原来这里有位小妹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一个干干净净的卫生间搞得乌七八糟黑乎乎乌漆漆一片，怎么打扫都弄不干净，结果这个卫生间成了这位强悍女人的个人专用。幸免于难的那个卫生间的洗脸池因为那位神秘上海PhD在里面洗头的缘故导致排水不畅，冲淋处的地漏上爬满了一坨毛发，淡粉色的地砖上则是一个个鞋印。看到这里，我对Sora说有米的话一定要一个人租房子住，这简直是太可怕了。相较之下，欧洲人虽然也很脏，但是至少是表面干净，而亚洲人多数是眼不见为净，表面文章都不做了。
　　等折腾完毕上床睡觉已经是凌晨2点多了，本来累得直打瞌睡，结果一看今天收获的照片，大脑皮层立刻活跃了起来，加上陌生的枕头和床，以及风扇送来的热烘烘空气，我翻来覆去了很久才渐渐有了睡意。刚想做个好梦，那位乘坐六点钟航班的大姐开始行动了，我算是领教了房间的隔音效果，她上厕所、洗脸、拖行李箱的声音一丝不漏准确得送入我的耳朵。这位大姐下楼之后有人送行，他们在楼下闲扯了很久，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知道这里隔音效果那么差，这位大姐说话还那么高亢。待出租车把她接走，我是谢天谢地，心想总算可以睡觉了，但接下来却发生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给这位大姐送行的人，还是另外来了一批人，他们聚集在宿舍楼下的一片低洼地，扯起嗓子大唱《让我们荡起双桨》，当时大约凌晨3点。这些五音不全的神经病唱有如鬼哭狼嚎般唱完《让我们荡起双桨》后，伴随着一阵热烈鼓掌和大声喝彩，第二幕开始了。这次唱的是首情歌，名字不知，但歌词中的你侬我侬经过这帮子人超强喉管的过滤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几次都想爬起来打开窗子骂他们一顿，但想骂这些人也没用，只能默默承受魔音。一阵夸张的怪笑之后，这帮子竟然开始大唱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我当场晕倒，丢人啊丢人。如果你们唱的是中文歌，没关系，至少他人还不能确定你究竟是大陆人、台湾人、新加坡华人还是马来西亚华人，你们偏偏唱国歌，这不等于向世界人民昭示“今天夜半歌声的神经病们来自中国大陆”。唱完国歌之后，这群男人心满意足得散去，而我呢只能躺在床上数绵羊，结果在新的第一个夜晚睡眠时间不超过3小时，真是个绝妙至极的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