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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会常常被云彩遮挡而无法看见,尽管如此 ,只要仰望天空,肯定会有太阳从云彩的空隙中放出光芒的时候到来!

2007年6月24日星期日

【原创连载】妖狐幻夜 章三

柳易成回到长安城西郊外的莫家旧宅时,已经是戌时。
碰到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南宫翎儿,本以为运气来了,可以从她捡到的官银上捞上一笔,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表哥,而且还是个大有来头的程咬金。交谈之中,才知道就连这南宫姑娘也非泛泛之辈,乃是洛阳第一大家族南宫世家的千金大小姐,南宫清老爷子的掌上明珠。
本来嘛,普通百姓也不大可能和征北将军家攀亲带故,这些官宦富豪往往都是靠各种姻亲关系联系在一起,相互扶持。
好在那个沈遨虽然出身名门,倒还不是纨绔嚣张之辈。虽然看起来和表妹关系亲密,却也能分清事情轻重,没有直接偏袒与她,而是冷静地听两人把事情说个明白才做了定夺。
“不然今天真不知道怎么死!恐怕这会子早进天牢了。”柳易成又叹了口气。
抬头望望天,今夜无星无月,只感觉到一团阴沉的雾气,低低地压下头顶。
根据南宫翎儿的解释,昨日她到达长安城外时遇到大雨,在某个土地庙避雨的时候不留神推到了土地爷的泥塑,不想泥塑是空心的,官银就在泥塑的下面。
易成一边听翎儿讲,一边摇头咂舌,表示这种街头巷尾听滥了的天上掉馅饼的故事实在没什么可信度。不屑的态度气得翎儿险些又要动手。
显然沈遨也对这个故事半信半疑。可表妹虽说是会点功夫的,还不至于高明到能出入皇家银库若无人之地,于情于理都讲不通。
眼见为实。最终沈遨遣退随从的卫兵,决定和翎儿易成三人出城去寻土地庙。
沈中郎骑马,南宫小姐驾车,他柳易成可就惨了,只能靠着两条腿,还要背着个大药箱。 一路屁颠屁颠跟过去,直跑的腿脚酸痛,气喘吁吁,口吐白沫。
好容易找到地方,土地庙是有的,座落在一片广阔的竹林里,四下空寂无声,环境幽雅。想不到在长安城近郊也有这等有如世外桃源的清净之地。
庙不大不小,不新不旧,红漆柱子云头瓦。只是土地神的泥塑寒碜点,涂的油彩已经剥落的斑斑驳驳,像条被刮了一半鳞的死鱼,横躺在地上。
唉呀唉呀,这样对待土地神的神像,真是罪过。易成在心里偷偷念叨。
“呐,就在这里。我怕被人发现拿了去,就用稻草盖上了。”翎儿三两步跑过去,拨开铺在泥塑底座的稻草,指给沈遨和易成看。
泥塑的底座部分有一个依塑像脚部形状做的椭圆形凹陷,那大小和深度的确是可以放下被盗的所有银两。
不过沈遨和易成看到的不是白花花的银子,而是白花花的——鹅卵石。
大小几乎相同的鹅卵石整整齐齐地排在凹陷内,摞成三层。
翎儿顿时脸色铁青,口中不住地喃喃道:“明明……明明就在这里的……”说着说着眼圈又红起来,“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啊……”
事情看起来确实颇诡异。
论当下看到的情形,南宫翎儿也的确不像是在说谎。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另有人发现了这些银两,顺势一锅端了,然后留下这些石头故弄玄虚。
沈遨把翎儿拢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放心,表哥相信你,一定会帮你查清真相。”
那情那景,易成想起来就浑身起鸡皮。
之后,沈遨冷冰冰地警告易成:“今天发生的事情,绝对不许外传!”
“切~见了表妹哭就立马变得像个软脚虾,真是没骨气的男人!”易成撇撇嘴。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特别介意沈遨对南宫翎儿的态度。
穿过小回廊,已经看得见秋水阁透出的幽黄灯光。
幻夜应该还没睡。
易成门也不敲,直接一掌用力推过去。没料到房门只是虚掩,这一下子用力过猛,一个趔趹险些栽倒进房里。
青音不在。
幻夜一个人斜靠在玛瑙七屏榻上看书。七屏榻前摆着的一张雕花紫檀掐丝珐琅翘头案上搁着一盏做工精致的朱雀铜灯,昂首的朱雀腹内中空,从中透出闪闪灯火,映着灯下盛在琉璃杯中樱红色的浆液。除此之外,房屋四角各燃着一盏莲花枝型落地铜灯。榻侧的碧玉插屏上描绘着以诗经中大雅•文王之什中“棫朴”一节为题的图画。房内向门的两侧还摆着两套四张紫檀灵芝太师椅,和七屏榻呈宾主位置,但似乎只是装装样子,并不是真正用来待客的。
易成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离幻夜最近的一张椅子上,说道:“小幻,有事求你帮忙啊。”
幻夜从书页中抬抬眼皮瞅了易成一眼,装作没听到。
“喂——好好听我说话啊!”易成像狸猫一般用右手肘撑住案台,身体纵起来用左手抢过幻夜手中的书。
那是一本琴谱,上面奇奇怪怪的字易成一个也不认得。
“真是的,有什么好看的?”易成不禁纳罕,“你这里又没琴。”
“琴在心中。”被打扰了读书的雅兴,幻夜的眉头早拧成一团,没好气的说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快说。”
易成把事情的始末大致说明了一下,然后眯起眼睛观察幻夜的反映。
“就这样,没了?那,你要我帮什么?”幻夜皱着眉头听他罗嗦完,不耐烦地说。
“去找银子。”
“就这样?不去!”幻夜回答地斩钉截铁,随后一甩袖子,下榻进卧房去了。
“哎——小幻——别走啊——说真的,那银子其实是你偷的吧?我明日一早可就去揭发你了喔,这样也无所谓吗?”
“你胡说什么?!我堂堂青碧一国之主用得着去偷钱么?!”幻夜蹭地从卧室跳出来,暴跳如雷。
这些日子以来,易成早摸清了幻夜的脾性。死要面子,平日里好装清高,但其实是只很情绪化的狐狸。一旦说了刺激到他自尊的话,踩到狐狸尾巴,特别是在青音不在旁的情况下,必定头脑发热,方寸大乱。
“不是你偷的,你这房里这些东西都怎么来的,啊?”易成把手交叉在胸前,环顾着房间里奢华的摆设,像只争斗中得胜的公鸡。
七屏榻,紫檀案台,碧玉插屏,琉璃杯,朱雀铜灯,还有古陶香炉,黄松书柜,翡翠摆饰,彩瓷花瓶,样样都是价值不菲的精致货色,就连垂吊的幔帐也是最轻薄的雪蚕丝织成的冰纱经过名绣坊染制的。
“好像最近每天银库也都还在丢失银两,啊,青音呢?不在么?不会是……啊?哈哈哈……”易成装作四下寻找的样子,得意地眯起眼,大笑起来。
提到青音,幻夜顿时语塞,白净的脸一下涨红的像个柿子。
青音不在,而且确确实实是去偷东西了。
两日前幻夜得知一处山中古墓内埋有稀世名琴墨桐,自己恰恰一直求寻好琴久寻不到,意外听说有如此尤物,实在不忍让它随故主在坟墓中化为尘土,就令青音趁着今晚夜黑无光去取回来。
怎么偏偏是今晚呢?被这无赖抓住话柄。幻夜暗暗捶胸顿足。
“先说好,我只帮你把贼抓到,你就尽可去找那什么南宫小姐邀功。剩下的事情我一概不管。”
“好好好,若是贼抓到,还愁银子不到手么?走了啦~”易成揪住幻夜就往门外拖。
“什么?今天晚上就要去?已经这么晚了,你不知道深夜坊门关了以后不可以在街上随意行走的么?”
根据国令,日落之后击暮鼓,城门关闭。之后击街鼓六百槌,坊门关闭,除了官员和经过官府特别准许通行的人,其余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随意出入。夜晚则全城街道严格宵禁,“犯夜者,笞二十”。
易成像看怪物似的盯着幻夜:“你还真是脑子不转弯耶,我有说叫你光明正大的在街上闲晃么?我们是去银库抓贼啊,当然要偷着去。”
“偷鸡摸狗之辈的行为,我不做!”
“狐狸不就是偷鸡摸狗的么?”
“你——”
易成眼看幻夜又要发作,生怕他赌气不肯去了,忙结束嬉皮笑脸的吐槽,一本正经地说道,“过了今晚,就没有机会了。”
“怎么说?”
“听那个沈遨说,最近几天虽然每夜银库仍是被盗,但情况变得奇怪了。从四夜前开始, 就只有五百两银子被盗,三夜前是四百两,两夜前是三百两,昨夜是两百两……”
“也就是说——”
“今夜是最后一夜。”
幻夜无可奈何,从袖中取出一片手掌大小的卵形绿叶。那叶子青翠欲滴,完全不像是这个暮秋时节该有的东西。
“这叫骨隐,把这个带在身上,可以隐去身形,即使鬼怪也发现发现不了你的气息。”
易成接过骨隐,看也不看就揣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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