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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会常常被云彩遮挡而无法看见,尽管如此 ,只要仰望天空,肯定会有太阳从云彩的空隙中放出光芒的时候到来!

2007年7月14日星期六

【原创连载】家有妖狐为芳邻 章八 (耽美,慎入)

做出去江陵的决定,是在两天前。
江陵是柳易成出生和童年生活的地方,易成表示不管白鲤鱼说的是真是假,他一定还是要回到老家去先调查清楚再做打算。
江陵距离长安路途并不算近,要渡过汉水到真州,再顺长江南下。若是旅途顺利,估计要个把月才可以到达。
所以长途旅行之前的准备工作是一定要做好的。
整个下午,易成都在院子里捣捣鼓鼓,在一个足有两个脸盆大的石臼里卖力地舂米。
青音在忙着给幻夜收拾衣服细软。幻夜不许她跟去,觉得两个男人带着一个丫鬟走远路碍事,让青音老大不开心。一来担忧主人的衣食起居没人照料,更重要的是那个不上道的旅伴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幻夜则一派悠然自得地在厅里弹琴。
墨桐的音色确实不同凡响。琴弦触感平滑,徽商角徵羽五音纯正,琴音圆润清透,高音区清脆若金石,低音则浑厚丰满。加上幻夜琴技出色,一曲春晓吟时而如春日暖风中的浮云柳絮,随风天阔地远地飞扬;时而又如百鸟喧啾,伴着岩畔漴漴溪水唱诵一年之初的盎然生意。
然而美中不足,抚琴这种风雅之事也一定要找个清净的风雅所在才可以享受。院子里不断传来的“笃笃,笃笃笃”的声音实在乱人心神。
一曲未终,琴音嘎然而止。
“怎么了?接著弹啊。挺好听的,继续继续,我没觉得烦,不用顾忌我哈……”易成扯着嗓子冲着幻夜房里喊。
琴音再度响起,不过渐渐乱了指法,错音连连,最后终于变成了和舂米节奏一致的“嘣嘣,嘣嘣嘣”的声音。
“唉呀,看来还是水平未够班啊。小幻呐,没事还要多加练习喔。这种琴技在家偷着弹弹也就算了,拿出去可是丢死人的。”
噗!啪嗒!
一个紫色气泡球从秋水阁的外厅内炮弹似的射出,不偏不倚砸在易成鼻子上。气泡身上带的电流和冲出来的力道把易成推的一个迾趹倒在地上,来了个屁股落地平沙落雁式。
“唉呦唉呦,痛死了!小泠泠,你就知道帮着那只狐狸欺负我。告诉你,你还是柳大爷我带回家来的,要不然你现在还无家可归当一只流浪的可怜兮兮的小妖怪呢。”
泠眼睛弯成细细长长的两条月牙,嘴巴大大朝上咧开,在地上不停地弹跳,表示对易成反抗言论的无视和嘲笑。
“你从中午开始就在搞什么呀?”
反正琴也弹不下去了,幻夜干脆走到院子透透气。
“做糯米团子啊。”
柳易成的样子把幻夜吓了一跳,头发全扎起来束在头顶,额头上绑着块白手巾,赤着脚,袖子和裤脚都挽起来,手里握着一个两尺长的馒头粗的米舂子。
“用得着做那么多吗?”
“要一个月路程呐!一个月啊!”易成特别强调了时间。
“难道你要天天吃那个东西吗?你不是才收了太守家答谢的五百两银子么?”
“这你们狐狸就不懂了……我们人类有句古话,饱带干粮热带衣嘛~”易成摇头晃脑地卖弄,“江湖险恶啊……”
“是是是,吃那么多也不怕噎死你。要搞到厨房去,偏偏在余的门口,吵死了!”
这句话可触到了痛处。
易成挥着米舂,连叫带跳:“哼!厨房?去管管你的青音丫头吧!看看那个厨房被她搞成什么样子!我大前天进去舀水,被藏在水缸里的泠咬了手指;前天去灶台煮饭,点火的时候点着了灶台里放的爆竹;昨天拿碗,一开碗橱的门上面就有块石头掉下来砸破了头!看看,看看,这还有血痂呢!”
终于逮到了告状的机会,易成趁机撒泼打滚,哭爹喊娘。
正在里间整理衣物的青音听到有人趁机说自己的坏话,三步并两步从房间里冲出来,也不管主人就在旁边,叉着腰指着易成道:“你还敢说!都是因为你在厨房里放些危险的食物,害我误拿给主人吃,险些酿出大祸。为了主人的安全,我自然要做些机关以防后患。还有啊,你这次和主人出门,要老老实实的,不许和主人同桌吃饭,同室休息,同床睡觉,连走路并排都不可以……”
青音小嘴崩豆似的,噼里啪啦定下一连串的规定教训已经听的两眼发直的柳易成。
幻夜哭笑不得,酿出了什么大祸啊。虽然因为醉酒化回原形是有些危险啦,但是还不至于这么夸张吧。而且,怎么连不许同床睡觉都出来了……青音这只小红狐狸以后肯定有河东狮吼的潜质,想当年余从老虎口里把她救下来收作侍女时还是很一副怯生生木呆呆的样子呢。
三人闹腾了半晌,直到青音去采买晚饭材料不得不出门才作罢。
之后南宫翎儿又跑来哭了两场。易成哄她说就是去走走亲戚的,半月二十天就回来。翎儿还是不依不饶,因为最近沈遨几乎都见不着面,能陪她玩的唯一玩伴,或者说敢和她斗嘴,还偶尔可以比划两下,但对她的捉弄束手无策以至于让她可以心满意足地屡屡得手的唯一受害者走了,只有那些呆板的丫鬟陪伴的这段无聊日子一定很难熬。好容易用两个糯米团子加一串糖葫芦打发走了南宫大小姐,易成又趁日落宵禁前到城里各个老主顾家走访了一圈,一两个月不能做生意,主顾还是要关照好的。
次日天刚蒙蒙亮,易成和幻夜就上了路。
虽然易成的糯米团子和青音亲手打理的行囊包裹都足足有小山丘那么大,好在痛苦的是两匹可怜的马儿而不是两人的肩膀。
去汉水港口的一路上倒也还算顺顺当当。到了汉水口附近,易成找个集市把马卖了个好价钱,又租了客船准备前往真州。
船并不大,但是看上去很舒适。船舱用薄板隔成几个小舱,可以让旅客有单独休息的空间。
船老板很年轻,只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皮肤黝黑黝黑的,看得出是从小就在水上打拼的老手。
除了船老板,艄公和幻夜易成,同行的还有七八个旅客, 有出外做买卖的商人,也有游山玩水的秀才,还有一名虽然尚有几分姿色但是衣着妆粉粗俗,抱着琵琶随船弹唱的歌女。
船轻快地行在汉江上,顺风东下,没两日就快要到真州了。
一路上客人们说说笑笑,打发水上的时间。易成和船舱里的每个人都打的火热,一会儿和秀才吟诗联对,一会儿和商人聊聊买卖经,一会儿兴起叫那歌女弹弹琵琶唱唱小曲。只有可怜的幻夜因为严重晕船无法享受行舟的乐趣,躺在船舱里休息。
“喔,已经看的到陆地了,天亮之前应该就可以到了。”船老板吆喝一声,通知船上的大家这个好消息。
“哎,我们就快到了!”易成推推蜷缩在被子里的幻夜,兴奋地说。
“嗯。”幻夜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一声,算是给易成个回答。
他已经快两日水米未进,这会儿浑身乏力,脸色惨白,额角冒着虚汗,眼睛连勉强睁开一条缝都困难。
“你好歹也喝口水吧,要不我去弄点粥给你,刚才艄公煮的红枣莲子粥好喝着呢。”
听到吃的东西,幻夜脸上的绝望表情又加重了几分。
“好了好了,你睡吧,真是的……第一次见到会晕船的狐狸……”
的确,狐狸晕船这种事确实不是很常见。
看着幻夜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易成迅速结束小声的唠叨,给他掖好被角,自己躲到船舱里头靠着舱壁坐下。
现在离睡觉时间还太早,可是冬天夜里水上的风又太寒,出去船头坐着赏月也不太现实。
易成透过小窗户往隔壁舱看看,秀才点了个蜡烛,就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在读书。光线实在太差了,以至于他的鼻子都贴在了书页上。
要不然去找那歌女聊聊天吧。
歌女自称名叫红桂,在风月场中弹琵琶唱曲也有些年头了,可惜因为模样实在平平,尽管嗓子不错,也还是落得四处流浪的下场。这次碰到好心的船老板张庆,允许她留在船上做随船歌女,挣得了银子给艄公个酒水钱就好,顺带也做些打扫之类的工作,因此感激不尽,便留在船上,今次是第一次上船。
敲敲红桂的舱门,不见人回应,舱里黑咕隆咚的,不见人气。
易成找遍全船,也不见红桂的踪影。
“奇怪了,这么大的人到哪去了?”
易成跑去问老板张庆,也说晚饭后就不见她了,原以为回到舱里休息,就没太在意。
四下寻找时,船底传来轰隆巨响,船身剧烈地颠簸了一下,紧接着便是木材断裂的喀嚓声。
“触礁了?!”易成脸色巨变。
“不,不会,这个地方根本不可能有礁石。”张庆强装镇定,“我去看看。”
两人冲到外面,船上已是一团混乱。
河水漫上了甲板,船尾翘起,船头则向前倾斜,仔细看时,才看出船行的正前方水面有个巨大黑色漩涡,船身正疯了似的朝那漩涡深处开去。
“啊!着火了!着火了!”
船舱里又传来尖利的惊呼,红红黑黑的火苗从秀才所在的舱里窜起老高,想来是船身的震荡打翻了烛台,烛火接触到木制船板,转眼就蔓延了全船。
“救命啊——救命啊——小幻——你在哪——”易成疯捂着头,踩着摇摇晃晃随时都会塌陷的船板艰难地往船舱走。
“沉下去吧……哈哈哈哈哈……”
漩涡的上空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随后是一长串近乎哭泣的狂笑。
易成抬头,漩涡的顶尖站着一个女人。她头发湿嗒嗒地贴在脸上,穿着和红桂一样的衣服,怀抱琵琶,脸蛋虽然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但应该比红桂漂亮的多。
月光是青蓝色的,女人的身体好像浮雕一样嵌在空中。
“不是吧……遇到落水鬼了吗?”易成暗暗叫苦。
怎么这么倒霉,怪不得这船比别家要便宜呢,原来是艘受诅咒的鬼船啊。
“张庆!你这个衣冠禽兽!”女人伸出手臂,双目圆瞪,指着仓惶躲避的船老板怒吼,“你还记得吗?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因为父亲病重接受了你的假情假意在你的船上做歌女。想不到你竟然趁机侮辱与我,见我挣扎,把我扼死在船头丢入河水!今天,是你的死期!”
她的眼眶越来越大,占据了半张脸,变成两个黑洞洞的窟窿。从应该是眼球的位置和口中,探出三条黑色水蛇的头来。
水蛇见风就长,蛇头很快膨胀的有碗口大小,吐着血红的三角信子,夹着腥风把双腿抖到站不起来的张庆牢牢缠住。三条蛇身齐齐上抛,把那身体甩上那女人上方,重新接住的瞬间,三条蛇分别勾住脑袋向下的张庆脖子,腰和一条腿,然后像拧麻绳那样扭转撕裂成三段,分别送进三条蛇口中被嚼碎的连骨头都不剩。
三条蛇回到女人的双眼和口中。女人的眼眶缩小,变回原状,两道浓稠的血液自瞳孔流出,顺着脸颊一直流到衣服上。
女人露出心满意足地微笑,身体渐渐下沉,淹没在愈见缩小的漩涡里。
目睹这一惨状的易成唬的魂飞魄散,双脚像被钉在甲板上,连火苗子烧着了袖子都动弹不得。
“还……愣着……快……走……”耳边传来幻夜微弱的声音。
他扶着摇摇欲坠的船桅杆,挣扎着帮易成把衣服上的火扑灭。
易成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又是轰隆一声巨响,整个船便沉入刺骨冰冷的水中。
不知过了多久……
感觉到一丝丝光线的易成慢慢睁开了眼睛。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已经是清晨了。
“我们……漂流了一夜么……不过还好……还活着……”易成使劲捏了捏大腿,直到痛的龇牙咧嘴。
幻夜俯卧在他身边,全身湿透,嘴唇冻得青紫。
本来满可以逃离沉船的幻夜因为晕船太厉害的关系无法使出法术,再加上还要救完全不会水的柳易成,现在他已经彻底的筋疲力尽了。
“好……冷……”幻夜口中低喃。
易成四下看看,这里虽然不是港口,幸好岸边有个春夏季渔民打渔时暂居的茅屋。
把幻夜抱进四面透风的茅屋,易成打着牙战又出去寻了几根柴火回来在屋里点着火堆。
“过来暖暖吧。”
幻夜勉强撑起身子,挪到火堆旁边,默不作声。
虽然不在船上,晕船已经好了很多,但还是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好像在随着水波晃动。再加上实在冷的厉害,脸色依旧一团惨白。
“你看上去很不好耶,不是生病了吧?”
易成凑过去,用手掌覆在幻夜的额头上。幻夜的身体冰块似的,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还好,没有发热。”易成松了一口气。
“余……不会……生病的……”幻夜费了好大劲,才从哆嗦的嘴唇间挤出这几个字。
“果然还是太冷了。不然把湿衣服脱下来吧,这样烤干的也快一些。”
易成绕到幻夜背后,伸手去解他的衣服。
上衣脱到一半,刚刚露出光滑如玉的肩膀时,幻夜突然反射似的按住了易成的手。
“不要……别……”
方才还雪白的肌肤竟然泛起一抹浅浅的淡红色。
“害羞了?不是吧……你还真麻烦啊……那我就这样抱着你好了。”
修长又匀称有力的手臂从幻夜背后伸过环住他的腰,下巴则舒服地垫在他的肩膀上。
仿佛淡淡的兰花幽香钻近易成鼻腔。
“好香啊……咕噜~”
易成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居然在闻到幻夜体香的时候发出对食物向往的信号。
可惜小山一样的糯米团子和小山一样花费了青音一天心血细心打理的行囊都已经葬身河底了。
幻夜的颈子和锁骨就在眼前,第一次,两人靠的这么近。
“看上去……好像很好吃……”
易成低声咕哝着,闭上眼抵抗对食物的需求,不一会竟睡着了。
熟睡的易成依旧紧紧抱着幻夜,身体像只八爪章鱼牢牢贴在他的背上。
体温透过潮湿的布料传进幻夜身体里,暖暖的,竟然勾起一种久违的安心感。
那种感觉如此熟悉,却又是自己曾经发誓要努力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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